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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池师兄再揭开那血淋淋的伤疤。池归夜却像在讲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。
“那邪修将我带走后,让我拜他为师,他传授我一门功法,日日让我药浴,洗筋伐髓,通透穴窍。与我一同被抓来的有二十一个孩子,他们修炼功法初成后,就会被带走,不再回来。最后被带走的是我,我十三岁时,那邪修终于将我带出来,我看到了他的孩子,用着我最后那位同伴的身体,健康活泼,爱闹爱笑。”
“他告诉我,他的孩子身有魔骨,每一年便要换一具肉身,他初见我在年会上,雪白可爱,便觉得我应该做他的孩子的皮相。”
短短几句,就让祈怀月的脊背发寒,张口难言。
然而池归夜没有就其中的血腥之处说下去。
“后来,我被宗家之人救了,接入了主脉的池家。然而因为这幅皮囊,也闹出过许多祸事,拜入天霄宗后,我不愿再以本面示人。”
池归夜看着他,幽幽的黑眸在祈怀月的面容上一寸寸扫过。
“师弟,现在你有喜欢的面具了吗?”
池归夜递过他手中的三个面具,如同是小心的分享着最后一颗糖果的孩子。
“选一个吧。”
“池师兄,”祈怀月有点难过,可他看着池归夜,一字一句肯定地说道。
“这不是你的错。”
“不是容貌出众招引了恶果,而是这世界上,本就有许许多多的恶人。”
“这些恶人欺软怕硬,即使我们退避三尺,他们也还是会不依不饶地缠上来。凭什么要让我们来忍让退避他们呢?他们才是不应该存活于世,需要为自己做的恶事担惊受怕,每日惶恐不安地担心恶果降临的人。”
“师兄,你不要害怕。等我修炼有成,我,容师兄,盛师兄,还有师尊,我们都会保护你的。”
明明还是个再弱小不过的普通修者,然而这一刻,祈怀月看着池归夜,眼里闪动的耀眼光芒,却让池归夜有一种仿佛被脚边柔嫩的花苞,努力拥抱保护着的感觉。
他,明明是想保护小师弟的,为什么,竟好像被小师弟反过来安慰保护了一样?
池归夜有一瞬间微微茫然。
他低下头,仿佛与那年七岁的自己相对。
他如今已经金丹大成,曾经那掳走他的邪修,如今回头看去也不过是个弱小无比的筑基修者。
孩童时每一个孤独的夜晚,每一个畏惧死亡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日日夜夜,每一个痛恨自己为什么长了这幅相貌的痛苦时刻,如今回头看去,原来是弱者为了解释自己所受的罪过,而将原因全都推到自己身上的自我折磨。
“师弟……”
池归夜的喉头突然有点干涩。
他突然生出一种淡淡的庆幸。
庆幸他没有在最没有保护能力的时候,遇到祈怀月。
庆幸他能成为祈怀月的师兄,而不是眼睁睁看着祈怀月挡在他面前的弱者。
第40章 他的怀月呢?
看着祈怀月眼中的亮芒,仿佛与他幼年光影的重叠,池归夜心底的那些幽冷憎恨,难以释怀的孤寂怨憎,突然一点点消散开来。
他无法再挽回幼年时的那场惨剧,但至少——
他可以保护现在的小师弟。
“小师弟,不要因为一时的好,而轻信任何人。”
池归夜带着格外郑重意味,一字一句冷声告诫。
祈怀月心中隐隐对池归夜话中所指的对象有了预兆,他摇了摇头。
“师兄,我不明白……”